新京报记者 左琳 丛之翔 赵露 编辑 刘倩 制作 罗伟伟 校对 柳宝庆牛操盘
9 月 23 日，备受关注的广西来宾男子改装射钉枪射杀六旬夫妇案，在广西来宾市兴宾区人民法院二审开庭审理。当天中午，新京报记者从被害人家属处获悉，该案未当庭宣判。
案件发生在 2023 年 12 月，被告人何某某因怀疑邻居夫妇"摆阵作法"害己，改装射钉枪入室射杀二人。2025 年 3 月，一审法院认定其作案时患精神分裂症，系限定刑事责任能力人，具有自首情节，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。被害人家属对判决表示异议，质疑精神鉴定结论及何某某自首的真实性。
2025 年 4 月，来宾市人民检察院以量刑不当为由提出抗诉，要求改判被告人死刑立即执行，在本次庭审中，被害人家属及检察院依然持此观点。
被害人儿子何先生介绍，这次二审开庭前，警方进行了补充侦查，主要针对被告人和自家是否有邻里矛盾、被告人平时的行为等。在本次庭审中，控辩双方围绕被告人的限制行为能力、自首情节进行了激烈讨论，面对法官的提问，被告人的回复大多是"不知道""记不清"，被害人家属提出民事赔偿，被告人只说没钱。
"他一审的时候没道歉，这次道歉了，只说对不起他爸妈、对不起我们。"何先生说。
牛操盘
▲案发时留下的痕迹。受访者供图
男子入室杀害邻居夫妇，因认定患精神分裂症一审被判死缓新京报记者获取的一审《刑事附带民事判决书》显示，经广西来宾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查明，被告人何某某是广西来宾市兴宾区寺山镇大炉村民委地久村村民，出生于 1997 年，初中文化，无业，作案时 26 岁。因患精神分裂症，何某某认为邻居夫妇在他家附近的草地及墙角"作法摆阵"害自己，导致自己严重失眠。
2023 年 12 月 4 日 10 时许，何某某携带两支上好弹的改装射钉枪进入被害人家，先后开枪射击年逾六旬的夫妻，致两人死亡。随后何某某用被害人家的编织袋装起两支枪，关上被害人家大门，驾驶被害人家的两轮电动车，将枪带到附近村庄一祠堂里收藏。
之后，何某某打算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，搭车到来宾市公安局门前。犹豫一会儿后，前往来宾市兴宾区良江镇一超市二楼开房住宿，在房里喝酒、割手臂自杀未遂。次日 10 时许，何某某用手机报警要求投案。公安接警后到达何某某租住房间，将他带回公安机关立案侦查。
上述《刑事附带民事判决书》还显示牛操盘，司法鉴定意见书证实何某某患有精神分裂症，作案时辨认和控制能力削弱，具有限定刑事责任能力。
判决书呈现了部分村民及被告人家属描述其精神状态的证言。有村民称，案发前二十天，自己在老家看见被告人时，感觉他有点呆滞，并听村民议论他精神"有点不太正常"。案发前约半个月，被告人叔叔曾听村民说侄子"脑子有问题"，叫他带被告人去医院检查。
被告人父亲也曾听到关于儿子精神异常的传言。他曾听村民说，儿子曾到垃圾堆捡别人丢弃的骨头。他也曾听儿子说，常梦见有人来"整蛊"。
一审法院广西来宾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，被告人何某某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二人死亡，以及非法制造以火药为动力发射金属弹丸的枪支二支，已构成故意杀人罪、非法制造枪支罪。何某某故意杀人手段凶残，后果极其严重，依法应予严惩。但被告人辩称被害的夫妇经常在他家附近作法摆阵来害自己，纯属患精神分裂症产生的幻想，鉴于他在作案时处于精神分裂症发病期，属于限定刑事责任能力人，且有自首情节，对他判处死刑可不立即执行。
2025 年 3 月 28 日，法院判处何某某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死刑，缓期二年执行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犯非法制造枪支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五年；数罪并罚，决定执行死刑，缓期二年执行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被害人家属称两家无矛盾，检察院抗诉
就上述判决结果，2025 年 4 月 16 日，广西来宾市人民检察院提出抗诉，认为应当依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。
《刑事抗诉书》提到，被告人故意杀人的罪行极其严重，理由有三。
一是被害的夫妇都已经年过六十，平时在村里老实本分，案发前与被告人何某某没有任何矛盾纠纷，案发当日甚至没有任何言语交流，夫妇对案件的引发没有任何责任。被告人仅仅因为怀疑夫妇"作法摆阵"，就产生杀人意图，并在骑车路过发现被害人在家后，公然带着改造的射钉枪闯入被害人家中直接行凶，可见他人身危险性极大、案件性质极其恶劣。
二是被告人主观恶性极大、犯罪情节特别恶劣。被告人虽然辩称持枪是为了吓唬被害人，却携带两支经改造并上好膛的射钉枪径直闯入被害人住处，直接朝两名被害人头部开枪射击，致使二人均因一枪被击中头部当场毙命。
结合被告人的辩称——如果不打被害人头的话，怕一枪打中被害人别的地方，被害人还有能力反抗，所以对着头部开枪。抗诉书提到，可见何某某杀人意志坚决，且作案前已对持枪杀人的作案方式、手段有计划和准备。
三是被告人犯罪后果极其严重。他无端闯入他人住宅持枪行凶，造成二人死亡的严重后果，在当地也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，引起一定程度的恐慌。
9 月 22 日，被害人的儿子何先生告诉新京报记者，被告人与自己父母是邻居、同宗本家、未出五服的亲戚关系。两方老一辈人曾因用地等问题发生过争执，但到了被告人这一代，"早就没有过节了"。也有村民证实，两家人平时没有矛盾。
何先生表示，案发前，他从未听闻被告人患精神疾病，据他了解，被告人家族无精神病史。被告人购买射钉枪并改装、装弹射击、作案后藏枪、试图自杀等行为，都反映出他作案时具有清醒意识，作案行为具有明显的计划性。
何先生还表示，被告人曾有刑事犯罪前科。上述判决书也提到，被告人因犯故意伤害罪牛操盘，于 2014 年 7 月 23 日被判处拘役五个月，缓刑八个月。何先生称，当时被告人还没成年，因"砍断同村人两根肋骨"获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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